没想到程嫣姿居然找到了他们。
“郡主,当日我已经传信给萧齐了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是你将信藏了起来。”宁玉也不想再多费唇舌了,她不是个既往不咎的人,既然程嫣姿主动找了过来,她也就把话给挑明了。
“既然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,那是你们先舍弃了我这颗棋子,我在宫中孤立无援的时候,你们又可曾想过我的处境?”
当日宁玉在宫中,面对明昌长公主,太后,祁王这三位身份显赫的皇族宗亲,肆意地对她泼脏水,污蔑她。楚之承听着宁玉的诉说,尽管之前也猜到了她在宫里受了多大的委屈,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写过信告知寿安公主和萧齐等人的。想到这里,楚之承也久久难以愤懑的心情。他揽住了宁玉的肩膀,再也不会让宁玉独自承受了。
“这件事情,是我一人之过。太后毕竟是他的母后,是寿安公主的母亲,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,太难以接受了。”程嫣姿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,只是现在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,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和弟弟去送死。
“毕竟那也是我一人的事情,你不希望他们掺和进来也是情有可原。但是我不是圣人,更不是妖精,有些事情我也是有心无力。”宁玉也能够明白程嫣姿的不易,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平,“不过,郡主既然已经选择了萧齐,总归是有舍才有得的。”
“宁姑娘,我此番前来,是想请你回宫。”程嫣姿立时跪了下来。
“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呢?”宁玉正要扶起程嫣姿,可是被程嫣姿拒绝了。
“父亲谋反大罪已定,我知道无论如何,他已是死罪难逃了,我深受父亲养育教导之恩,父债女偿,理所应当。可我的兄长还有弟弟,他们并不知道父亲起兵谋反一事,如今却要因父命进宫......到时候,皇上是不会放过他们的。”程嫣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,只能来找宁玉。她也清楚自己过往所为实在是有愧于宁玉,但是现在她只能卸下所有的自尊,来恳求宁玉。
“宁姑娘,求求你救救大哥和四弟!”
“以我如今的名声,回到宫中,难道不是为了皇族清誉殉葬的人选吗?”宁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,倒是没有因为程嫣姿的话而感到生气。眼见着自己的兄长、弟弟即刻要获罪入狱,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。而成国公走到这一步,其中还少不了萧齐的推波助澜,宁玉不知道程嫣姿有没有怀疑过萧齐,只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来讲,还是不知道为好。
“再说,就算太后皇上不追究了,女子也不得干政......”
程嫣姿得知朝阳宫一切如旧,大家都知道皇上正在四处搜寻玉贵妃,而且就连玉贵妃的贴身丫鬟锦瑟和华年,萧云湛都没有动她们。程嫣姿便相信了,萧云湛对宁姑娘到底还是有真心的。
“郡主,成国公已经被羁押,而你这位长平郡主还能在城内四处通行无碍,是因为有了陛下的旨意?”楚之承扶住了宁玉,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了。
宁玉看向了楚之承,长平郡主虽然算不得是至真至善之人,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,所以听到楚之承这么质问她,她能够感觉到楚之承在生气了。
“不是,只是我收到了这封羽书。”程嫣姿一路来到这里也感觉到了异常,可是她只能赌这一次了。
“即便世子如今退兵,返回昌州,可他谋逆心思已起,萧云湛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楚之承微微蹙眉道。
“我会考虑的。”宁玉接过了羽书,沉吟良久,答道。
程嫣姿走后,确定了这偏院四周是安全地,楚之承才进来。
“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宁玉小鸟依人地躺进了楚之承的怀里,手放在他的胸口,一听这心跳,不是害羞了,就是在生气了。
“我是心疼。”楚之承握着宁玉的手,吻了她的手背,然后将她拉到面前,问她,“你刚才说会考虑是什么意思?”
若说生气,楚之承肯定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,宁玉居然还会想要考虑去不去皇宫?
“你看这个。”宁玉将刚才从程嫣姿手里拿来的羽书,上面涂上了一层白色的药粉,顿时就显现出来字了。
“这是逍遥派的传书?”楚之承曾经听说过,逍遥派的这种传书方式,但是从来没有见过。不过他知道,叶远曾经就是逍遥派的弟子。
“对。”宁玉看到羽书的时候,就猜测到千宇出事了。
“我担心千宇。还有师傅,这么多天以来都没有消息。”
楚之承的心中突然也有些不安宁,之前安顿九皇子的时候,是叶前辈将千宇送到他的师门。可是那天晚上喝醉酒之后,叶前辈就不告而别了。
......
“你怨恨灵澈的背叛,可是她真的背叛你了吗?她与你之间可曾有过男女之誓言?若非你以天启的国祚相要挟,她岂会委身下嫁于你。既然你一意孤行,认为我就是灵澈的转世。那你可曾在我身上见过灵澈的影子呢?这是你的心结,也是魔障。所以一念成魔,一念向善......”
“行善?这天底下之人又何曾与我为善?世人皆负我,我为何偏偏要善待于他们?”在归琊的心中,他原本在与灵澈大婚之前,就已经决定放下仇恨了。可是灵澈终究是不信她,为了天启,和夜天一起背叛了他!宁玉所承受的一切,尚不能消除他心中之痛的千分之一。
“不要啊!千宇,师傅!”
楚之承睡不着,想过来看看宁玉,谁知道宁玉这是做噩梦了。出了满头的虚汗。
“阿宁!阿宁!醒醒!”楚之承连忙将宁玉叫醒,替她拂去了额头的汗。
“有千宇的消息了吗?”宁玉终于醒了过来,她梦见了千宇,他真的很痛苦。还有师傅,萧云湛要对付师傅。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宁玉这两日心神不宁,人也变得憔悴了不少。楚之承抱着她,也感觉到她的不安和恐惧。
如今都城内人心惶惶,与成国公有牵连的朝臣统统都下了牢狱,可萧云湛却迟迟未对远在昌州和抚州的程朝辞和程齐晗下手。众臣纷纷请旨,发兵昌州和抚州,捉拿叛臣。寿安公主直到如今还被困在万阳宫,与太后为伴。程嫣姿自从上次来见了宁玉和楚之承之后,也被关在了国公府内。朝中要诛杀成国公府的人,不在少数,尤其是明昌长公主一党,最为嚣张。
......
“楚之承!”宁玉察觉到楚之承最近有些不对劲儿,质问他道,“你不会真的想要听萧齐的,去刺杀萧云湛吧?”
“不是萧齐的意思。”楚之承沉声道。
“你脑子进水了!你不是不知道,你杀不了他的!”宁玉拔高了音量,十分生气地呵斥他。
“天下没有杀不死的人。”
“楚之承,你要是去杀他,我就进宫!”宁玉顿时暴跳如雷,眼见阻止不了,只好要挟他就范了。
“爱进不进!”
宁玉此刻觉得楚之承还是很有吵架的天赋的,就算心里知道两个人只是在装模做样地吵架,可是听见楚之承这样说话,她还是不禁握紧了拳头。
都说女子爱记仇,宁玉当属之间最最会记仇的,就怕她此刻已经在心里面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了。不过这也不怪楚之承,谁让他极少同人吵架,女子更是没有。从前在军营中相处的也只有男子,后来不在军营了。也没有认识几名女子。
......果不其然,萧齐找上了他们。
“宁姑娘,好久不见。”萧齐扫了面前两个似乎吵了架的人一眼。前两日刚见了楚之承,却没有想到这可能就成为了他们俩吵架的理由。
“嫣姿之前找过你们,打扰了。”
“萧公子真是心胸开阔,如今长平郡主怕是快愁断了肠了,公子却依旧可以不管不顾。”宁玉冷笑一声,果然帝王家最是人情浅薄。再怎么样,程嫣姿是第一个认出他来的人,并且多年筹谋,只为救他出来,直到如今也不曾泄露关于他的一丝消息。
“如今的局势,即便我插手进去,也只能与成国公府共沉沦了。”
......
“你的意思是长公主?你要让我去和长公主谈条件?”宁玉有些吃惊。在此之前,她只觉得萧齐是个心思很重的人,但是他的算计到了哪一步了,宁玉也无从知晓,直到此刻,她才发现面前这个神色憔悴的人,根本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。
“没错。允承自幼聪慧,敏锐。当初我年幼登基,太皇太后、长公主、成国公,一个个像是猛虎盯着兔子一样,盯着我。我不希望西沂的下一任皇帝仍然要在这种困境下生存。”萧齐无论算计多少,都是为了西沂的未来,“我早已留下密旨,若我有不测,传位于三皇子允承。”
当时,寿安公主已经暗示了明昌长公主,如今的皇帝是被人假扮的。长公主未必全然不信。或者像成国公一样,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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